《古都》是一本由朱天心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8.00元,页数:255,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古都》读后感(一):喜欢台湾
从心里小小角落里流泻出来的喜欢,就是喜欢台湾,很向往那里,可以在哪里没有我的一点影子,还是想去看看,也让台湾看看喜欢她的小子长的是什么样子,
头脑风暴一下想照出来到底是喜欢台湾什么,看来这个问题是个天长日久的问题,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古都》读后感(二):我只想说:为什么不能只说“生于1958”
我可以说,这么列出的作者简介“朱天心(1958-)”是一种很不礼貌无法容忍的行为吗?
好像等不及了,先要留白,等到时候了有那个具体的数字了,再填进去吗?
我一直觉得这是一种最受不了的表达方式……
为什么不能说生于1958?就那么说难道不行吗????
《古都》读后感(三):那座记忆中的小城
整本书文质兼美,这个毋庸置疑,也轮不到我点评,写的人实在太多。老实说,最初看的时候,有点看不下去,耐耐心心的翻完第一章却放不下了,写得委实很好,尽管凭我现今的阅历,很多地方依旧看的不是很懂,悟的也不是很透,但,我相信,时间会让我懂。
我只想写写看完第一遍的一点小感悟。整本书中,最喜欢的也还是名为《古都》的那一章。那篇文里你痛心于那个生你养你或者说是你出生、你成长的城市的变迁,你从来不曾长时间离开过的美丽之岛----台湾,却在悄然间面目全非,你找不到你曾经成长的点点滴滴,你像个异乡人般踏上一次重新探访它的旅程,才发现,它早已不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了。你找不到了,像那个误入桃源的武陵人,找不到来时路了,看着眼前诸人与外人无异,却找不到丝毫相似之踪。文中的你与友人A相约重聚于到过几次的却仿佛千百年来不曾变迁的京都,本该陌生的市井街巷,你却莫名的觉得亲切,不由脱口而出一句"ただいま",那些曾经经过的店铺依旧,那间你挚爱的Doutor咖啡总能唤起你的记忆……多么强烈的对比就会有多么剧烈的讽刺。于是,望着那婆娑之洋,那美丽之岛,你恸哭失声。
然而,现今生活的各个角落,哪个不是如此呢?!每个假期回到这个生活成长了十几二十年的小镇,都觉陌生而熟悉。不知起点终点的新开公交线路,不知何时就已拔地而起高楼大厦,新开辟的旅游景区,新修的高速公路……种种种种,总会在某个不知名的瞬间,让我有置身异乡之感,原来放学路上的树木依旧,可是,置于路边,总爱与友人闲坐的小摊早已不见了踪影,甚至于,昔日间亲密无间的友人也都已在这时间的洪流中渐行渐远了……
于是,我只能望着彼此离去的身影,自我安慰一般的对自己说,我已努力过,那么,便愿你安好。
于是,我也只能在行走在这似乎日渐兴盛浮华的古城小路上,轻叹一声,继续向前,
然后,在心中,强迫自己把它和记忆中的那座小城强行的重叠、重叠……
《古都》读后感(四):古都,许是记忆中的老家
《古都》有一种别致的韵味。
那时候的天空还很蓝,路边的树还很有个性,转角杂货铺的阿妈每次都摇着扇子微笑点头,“上学去啦”。回想起来,《古都》大概是这种风格,不,她给人的感觉更闲适、更无忧无虑,淡淡的,似有若无,却又真实存在。
《古都》采用的是一种对话的叙述方式,你最喜欢去的儿童乐园改建成某某旅馆了,再热闹的迪士尼乐园也比不过你拉着爸爸的手总想进去的嘉年华。这个对话,不是指两个人或多个人的对话,而是文本与读者的对话,是读者与文本中的“你”的对话。作者走在昔日的每个角落,或者她只是在遐想,回忆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似乎所有的过去都不在了,除了记忆,物是人非,其实是物非人非。全文的第二人称,好像是我们亲自走过那些路,看过那些景致,做过那些傻事,但我们又清楚地知道这个“你”不是我,然而我们情愿陷进“你”的世界,谁能说“你”的日子不是我们小时候的日子呢,谁又能否认那个时候其实比现在美得多呢。尽管事实上我们并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当“你”穿着白衬衫蓝色短裙在角落里和同样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喁喁私语时,我们还不知道在哪个外太空等待降临的机会呢,但只要我们也同样经历过时间的变化,就不得不承认“你”其实就是我们每一个人。
这种手法简单来说,就像我们自己和自己讲话一样,现在的自己告诉以前的自己,你看,为了规划新一期房产,这里的小山不见了。作者向我们展示了一个过去的台湾,风情美。为了回忆过去,也描述了现在的台湾,虽然隐隐地有“啊,又不见了”的嘟哝和感叹,却没有那种为了发展就忽视保护的讽刺和批评。文中写的是台湾,却又让人觉得只是在写人,当然没有人也没有古都了。
《古都》还有一处特别,作者每一段记忆的开头都会引用一句话,或者是外国作家作品中的,或者是古文里,或者也许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最叫人熟悉的自然是“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忽逢桃花源……”。这样的好处当然有,比如以另一种形式将未必完整或者零落的记忆串联起来,但仔细想想,又不禁疑惑,文中的记忆也并不像是断断续续的,甚至引用话中有时候也会出现主人公。
无论怎样,这所有构成了《古都》的别致,至少在我印象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作品。读完一分,觉得忘了,但那种感觉又一直萦绕在心头,又想读下一分。读的过程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再读一遍。也许看完就能明白,古都这个名字取得是很好的。
《古都》读后感(五):长大,是要付出代价的
朱天心的这本小说集《古都》,与川端康成的《古都》同名,当然是有意的,有关联的。小说集收录了她三四十岁这段时间所写的中短篇小说,其中以《古都》这篇为代表,按评论所说,这篇技臻炉火纯青。整体看下来,对比刚看过的她的《击壤歌》,我略觉失望,一是觉得《古都》中的大分文章读着实在不像小说,改为思辨的散文更合适些,二来,如她自己说的“去圣邈远,宝变为石”,文字和情感失去了年轻时熠熠的光华,而眼光又老是围绕着自己的经验和意识絮絮独语,闷了些。
《鹤妻》,以丈夫的视角,写妻子的生活状态,那是已成家育子的朱天心所熟知的生活;《威尼斯之死》,剖析写作心理和过程,还是她的经验;《从前从前有个浦岛太郎》,读完悲从中来,但事件是以她大舅舅的政治经历为基础的吧;《匈牙利之水》,嗅觉的经验,两性的关系,还是脱不了家庭范畴;《预知死亡纪事》,也没有情节,只是在讲对死亡的思考、漫想……至于代表篇《古都》,怎么说,是我没睡醒吧,昏昏聩聩地读完,好想拿幅地图清清楚楚看看京都和台北的街道构造、门牌号——后半篇幅白描般写一条条街道名和门牌号的今昔对比,对于不熟悉台北的人来说是种折磨,不如边看地图边看介绍来得爽利。
吐槽归吐槽,我当然明白《古都》那一篇中所传达的无奈和沉郁,川端康成《古都》中的京都从前、现在都是没什么大变化的,人们安安心心地生活,活过的痕迹会一直留存下去,城市如被每个人的气息裹上了厚厚的“包浆”,莹柔温暖,而台北,百年龄的树没了,建筑没了,纯净的海岸线也被毁了,生活过的痕迹全然被抹去,陌生如异乡——这种痛,经历过城镇化的乡下人,如我,全然清楚。她知道这种改变百多年来一直都有,但仍是失落得不能自已,十七岁,十七岁,她许多次回想起那时的曼妙年华,盛放她诗意美丽的十七岁的城市模样大改,仿佛“目击了死亡现场的尸体后去叫来警察,可现场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虚幻不实到令人惊悚不安。
又有多少人,在失去后连哭都来不及呢?
城市先于记忆死去,十七岁的朱天心也永远被封存在那里了,新的世界也改变了她。
我惊惶于附录里的一篇评论——《击壤歌》里朱天心曾哂笑过一些评论家总是拿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做尺子量来量去文学作品——而这篇评论正是大篇幅地用弗洛伊德做尺子在量朱天心的这本《古都》,说辞稍加改动,用到任何别的作品评论上也可以,十多年后的她竟难逃此成人世界的庸俗标准,可叹可唏嘘。另一篇王德威写的评论则中肯有看头些,纵观她的成长与文章特点,褒贬得当。
长大成人,带来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懂了不少规矩,也被规矩消磨,成熟稳重大方得体,失了孩子气的鲜烈稚纯,再没有了轻狂和不顾一切,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
没有答案,没有答案,如她一般在这陌生如异域的境遇里痛哭一场后,还是无言。
《古都》读后感(六):被放逐的老灵魂
围绕这本书的几个主题——死亡、怀旧、质疑······
我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阅读这本书,按我对以往自己的了解来讲,这本书完全合乎我的胃口,可是近两年来我似乎对这种文学作品完全不感冒甚至于排斥了,因为吸收起来很有难度,进入我脑海的东西是思维中的形而上,合上这本书,我还能就它所叙述的东西表达什么呢?我绝对说不出故事情节,因为这简直不是一本小说集,完全像是散文集,太散,散文也难以做到这般的散,这跟刘亮程的《虚土》又很类似,不明觉厉,思维深度倒是很有,也能自成一家,可是如若要我系统地说出其传达的思想内涵,我也不会自信的做出什么表述,情节表达也好,思想表述也罢,这都是阅读过程中比较实在的收获,然而这本书都没能带给我。那这本书带给了我什么呢?——享受,有点回味的享受,更多的是感同身受,读完一些段落,我甚至以为这是一个很了解我的人为安抚我或刺激我所作的文章,语言上,朱天心做得也很好,她不是高产的作家,有了时间再事以雕琢,自然读来韵味十足。
至于书后面附带的两篇评论,我认为王德威的评论最为中肯,比较客观,更可贵的是冷静,如果要深入研究朱天心的小说我觉得一定要参考王德威的评论,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唐小兵的评论,我觉得写得不是很好,他将朱天心和王安忆相提并论,我个人觉得她们俩之间基本没有什么共同点。还有一点我觉得诧异,就是有人说朱天心及其姐朱天文是张派,我又不明白了,我自问还是读过张爱玲不少作品的,再与本小说集对比一下,完全发现不了共同点,又可能是我悟性低?不能否认胡兰成曾是二姐妹的老师,但是这并不能联系到张爱玲身上,朱天文曾在写完《荒人手记》后说自己有了这作品可以和张爱玲平坐了,我觉得她对自己的评价未免过高,我承认自己没读过《荒人手记》,但是根据风格和基本内容来看我并不看好它。回过头来,我倒认为王安忆是正经的张派,不单单是写上海这一个表层原因,更多的是那种冷眼旁观的细致和细腻的笔法让我叹服。
虽然这是多篇小说汇成的集子,但是里面有些几乎是重合的,关于老灵魂的苦苦追问,关于死亡的不懈探索,更要紧的是贯穿始终的怀旧情绪。
上面两段虽然说了一些我对它的质疑,但是对于这本小说集里面的东西,我还是有有很多非常喜欢的。我毫不掩饰自己对《从前从前有个浦岛太郎》《预知死亡纪事》《匈牙利之水》的喜爱,当然,最主要的《古都》我也挺喜欢,不过可能是阅读过程中心思比较焦躁的缘故,有些地方并未真切读透。值得注意的是,朱天心在这些小说中多以男性视角叙述,多少让我感觉有点别扭。
分开来说一说。
鹤妻,到最后我不能确定该对亡妻持何种态度了,松鼠症患者的家庭主妇生活,去世后对丈夫造成了难以言及的悲痛,可是她生前的囤积多少有点讽刺的意味。
去年在马伦巴,的琐细生活,童年往事禁锢着他,梦想着生活在垃圾桶旁边的他大学毕业后做起了小摊小店生意,然后夹叙夹议地表达了很多朱天心式生活哲学。
从前从前有个浦岛太郎,现代版浦岛太郎的故事,多说一句,日本文化在朱天心的作品中有很深的痕迹,这和她在台湾长大有很大关系吧,本篇小说就是借用日本传说“浦岛太郎”的故事描绘“政治犯”的晚年生活,我在这里重述一下浦岛太郎的故事吧,从前有个善良的渔民叫浦岛太郎,一天他在海边救了一只海龟,这只海龟为报救命之恩带他到了海底龙宫,公主在那里热情地款待了他,他在那里快乐的享受着,过了一段时间,他想起陆地上的亲人朋友,想要回去,公主临行前送给他一个百宝盒作为礼物,并告诫他无论如何不能打开它,于是他返回陆地,发现全然不是离开的样子,亲人朋友都不见了,恍惚间,他忘了公主的告诫而打开了百宝盒,于是一团白烟喷出,他变成了以为白发苍苍的老者。 我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深意,不过我暂时还没能完全领悟,但肯定不是大家简单评论的不能耽于享乐、蹉跎青春。回到这篇小说上来,我觉得主人公很可怜,他三十多年来的生活全被人偷去了,他被忽略了,他甚至不再是一个个体了,当他发现那箱子信件的时候,再响亮的哭声也不足以痛诉他的悲伤,类似于他童年黄昏听完鹤妻、浦岛太郎故事后的哭声,那哭声都包含着恐惧和委屈。主人公的生活缺了截,他出狱后的生活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不管怎样,他是政治的受害者。
预知死亡纪事,完全可以认为是作者对死亡的独家解读,很深刻,作为分享式的散文随笔读不错,死亡是一种美,我愈发“期待”我的死亡了,前提是一定要美。
威尼斯之死,从这篇开始往后,我感觉基本是半自传了,倒有点像作家谈论写作,只是视角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说教,这比较像是私人分享。
匈牙利之水,有关气味引发的回忆,浓郁的怀旧风,数不胜数,原来我们还经历了那么多,可是竟然被我们埋藏在记忆深处那么久,我的故乡是什么?如果有故乡的话,我的故乡坐落何处?
古都,最重要的一篇,比较散,夹杂着不少作家的作品截取片段,以川端康成的《古都》为多,真正读懂这篇小说自然要先读过川端康成的《古都》。这篇小说,关于情谊流转,关于变迁,关于自我认同······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这桃花源一般的土地,可还是我原本的故土,你们为何要把我当成闯入者看待,可是,可是,我的家哪里去了?我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到最后,《桃花源记》的引用已经达到戳人泪点的程度了。将台湾与日本京都联系起来写,也很有深意,不过也许,我所未见之地,也有我的故乡,倒是我原本的故乡先生疏了。
出航,存在感比较低的一篇,跟前面几篇所要传达的东西相似。
旧的东西以及死去的东西都要被放逐,可是,能否留下我们的老灵魂?
《古都》读后感(七):我不怕去死却焦虑死亡的时间和方式(朱天心和王朔都是老灵魂)
把朱天心的《预知死亡纪事》一篇翻出来重读,因为心里有疑问也有纷繁芜杂的思量需要解答和印证。
数日前,诸友纷纷转载王朔新篇《记朱新建》。我也喜欢这篇,觉得王写得爽利和豪情。瓦舍老赖同学却看得分明,说王朔明明怕死又哭着喊着要去死,并结合这位文坛“流氓”近几年的表现举例说明之:“写《和我们的女儿谈话》,北京话改金刚经,整自己给自己办葬礼点子给冯小刚拍电影。这些年他因为怕死,开始灵魂出气了。”“胆色才气都弱了,但是他不撑着,示弱,留几分流氓本色。更好玩。”
琢磨琢磨,可不,也确实是这么个趋势。
死,这个字让多少人心怀畏惧。除了在哲学、宗教范围,可以堂堂正正谈论死亡,人在寻常日子里是忌讳提及的。总怕惊动了什么,触怒了什么。连孔子都说,未知生,焉知死?
可是,这世间又有哪个活着的人在有生之年不想一想“死”呢?总要考虑怎样去死是体面的。至于人类通俗版几种关于死后的去向(基督教的天堂、佛教的轮回等等),诸君将投身哪种呢?或许,人类所有去向都不能让你我满意。
拿我来说,倾向接受自己终将熵减寂灭如同从来没出现过。只要这样想一想,都觉得干净利落。既然没有来世,此生更显可贵。没有天堂地狱,却有人的自性让我们清洁端正地活。
王朔在追忆亲家朱新建的文章里也分明写到,“再怎么音容宛在,垂而不朽,也是没了”,然后便是直言不讳地讨厌那些在灵性上少了一截儿的:“再有些不懂事的来祝念来世升官、发财、大富大贵,十足愚昧和卑微,谁***要升官发财,见他的鬼去吧!”接下来便是把自己未来最不得已的死法数了个遍:“希望到那时我特别惨,吃不上干的,拉不出稀的,大夫护士没好脸,孩子都嫌弃我,那样的待遇,活着实在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死也没什么好怕的。”
尽管是为怀念他人落笔,王朔也借此表达自己对体面结的向往,希望能从容甘愿赴死:“不管怎么说,有生不出来的,没死不了的,希望咱们走得体面,来世托生个好人家,逍遥一辈子。天堂,不去也罢。无量寿佛,阿弥陀佛,嗡呢吗逼轰。”
老赖说,读最后一句都笑喷了。
我是觉得,他之所以戏谑经咒,是对将来要死这件事不是很满意。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前死后都不幸落入“体制”。对于老王这种一辈子都厌恶憎恨束缚与愚昧的“流氓”来说,比死亡可怕一万倍的,当然是无趣。为什么出自己给自己办葬礼的点子(电影《大腕》),为什么用北京话解释金刚经?因为你们弄的那些,实在没意思。
的确没意思。
连我爸都觉得没意思。
上次回乡,我爸跟我说,他百年之后可不要进公墓,就把骨灰埋进我们小镇的中心广场,我家楼下的某棵树下。他说,他愿意看热闹,广场每天都热闹,还可以半夜出来吓唬人:)
就冲这几句话,我觉得我爸,酷。
人有多么恐惧死亡?多么害怕灰飞烟灭?多么不愿意自己能量的归能量,物质的归物质?大半是活着的舍不得故去的,觉得那样的分离撕心裂肺,把原本密密实实的心生生扯开个大洞,任什么都无法填平。
痛么?悲么?可这不正是做人的滋味?《白蛇传》里的白娘子修炼千年也不过想要由蛇变做人,做人便可流泪,便可心痛。
类似老王怀有的对死亡的满心不乐意,朱天心小说《预知死亡纪事》也有神来之笔。她昂然排列了人类中的奇行种,被称作“老灵魂”的神秘群体——“老灵魂”们鲜有怕死之辈,也并非妄想贪图较常人晚死,他们困惑不已或恐惧焦虑的是,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会来?以怎样一种方式?因为对他们而言,死亡是如此的不可预期、不可避免。
为了让有兴趣的兄弟姐妹更好地理解什么叫做“老灵魂”,我把原文引上几段:
“比起你我,老灵魂们对于死亡是非常事故的,他们通常从幼年时期就已充分理解自己正在迈向死亡,过一天就少一天,事实上,每一天都处在死亡之中,直到真正死的那一刻才算完成了整个死亡的过程。”
“尽管老灵魂们视死如归,但由于死亡到底会在哪一刻发生,是如此令人终日悬念、好奇过一切的宇宙大秘密,令他们其中很多人不由得想干脆采取主动的态度,来揭示、主控这个秘密的发生时刻,因此对老灵魂来说,选择死亡这件事,便充满了诱惑力。”
“是的,在老灵魂看来,唯有能在生死之间作抉择的那种自由,才是真正的大自由……老灵魂们无论如何以为这样一个号称日趋多元的时代,实在只是有如人家出好的一张选择题考卷罢了,你可以不选A,不选B,也不选C和D,总得选E以上皆非吧,老灵魂们渴望并好奇的是根本不做考卷。”
“他们甚至轻忽他人的和自己的丧礼祭典,并非出于憎恶死尸和畏惧鬼魂(有人类学者宣称,此二者甚而构成所有宗教信仰和宗教实务的核心),实在是这些仪式所蕴含的两种相互矛盾的意义(活人既想与逝者保持联系,又想与之断绝关系),较之他们日日与死神所做的俄罗斯游戏,显然的没有任何挑战性和吸引力了。”
这篇小说,是在替老灵魂代言。如果你恰巧是个老灵魂,在这些奇异的字里行间,你会认出自己。
那么,老灵魂们让自己满意了吗? 和死亡达成和谐了吗?
朱天心在这篇小说的结尾写到:“我的老灵魂们,我无法再为你们做任何解说了,毕竟终有一日,你们终将妄想夺下海神的三叉戟及其宝座及其发自海底最深处的歌声……”
这话和王朔的“嗡尼吗逼轰”有异曲同工之妙。
(以上为读书心得,属个人浅见。本人对宗教心怀尊敬,请基督教徒、佛教徒放过我。)
《古都》读后感(八):历史的天使
朱天心《古都》这文集中,共收入八篇作品,分别是《鹤妻》,写于1989年2月;《去年在马伦巴》,写于1989年1月;《从前从前有个浦岛太郎》,写于1990年11月;《预知死亡纪事》,写于1990年11月;《威尼斯之死》,写于1992年7月;《匈牙利之水》,写于1995年9月;《古都》,写于1996年12月;《出航》,写于1999年8月。这本书每篇文章的故事不同,但主题近似,重新审视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质疑周遭似乎“理所应当”的万物,通过文字重塑如烟而逝的个人记忆,并一砖一瓦重新铸就起坚不可摧的时间城堡。
篇幅最长的《古都》尤其荡气回肠、丰满浑厚,宛如一曲大提琴上演绎出来的咏叹调,纯净、饱满而又辽阔、深情。行进在京都鸭川、里巷和庙宇、庭园里的当下,时时闪回到川端康成《古都》里的情节和场景,人非物是,当下与历史,自然间中的存在居然可以一一吻合,丝毫不差。在这种仿佛千年不变的永恒里,作者无时无刻忍不住回观、远眺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海岛,那个她目睹了三十余年而今却俨然异乡的“故乡”。“难道,你的记忆都不算数……”她在《古都》一文的开篇就发出这样的惊叹,抑或说是质疑。她用一次偶然的离开,去追随时光带来的改变和磨损,再以一次特殊的回归,追讨政治更迭造成的破坏和歪曲,并以记下一切的决心,依靠手中笔重建桃花源于飞灰湮灭的残景废墟之上。
朱天心生于1958年,为什么三十出头的她,会如此着迷于时间、历史与记忆的主题,这自然源于她天生的敏感和对生活的热情,也因此,当下发生的一切令她比旁人更能感到错愕与震荡。1986年,民进正式,台湾的本土政治力量开始发育、日渐强大,国民由此成为“外来政权”。 迫于压力,1987年,蒋经国宣布解除戒严令,相应地解除报禁、,民进继续高歌猛进,要求总统直选。与此相同时的,是舆论界本与外这类标签的出现,两者之间的沟壑因政治宣传而越来越深,并无形中弥散于每一个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中。在这一浪潮中,当年颠沛逃离到岛上艰难度日的眷村百姓,不仅被扣上“外人”的帽子,而且被指认为与执政全然一致的“既得利益者”。亲眼见证、亲身经历眷村生活的朱天心对此极为愤怒,在她看来,眷村里生活着的大多数,不过是朴实顺从讨点生活的老百姓,他们不仅不是所谓的“既得利益者”,恰恰相反,而是处于一种“贫贱不能移”的状态,生活是窘迫而没有选择的。
正是对这种政治挟持和身份绑架的拒绝,才会有她1991年所写的《想我眷村的兄弟们》,工笔细描地将自己所见所闻所亲历的眷村生活一一道来。可以说,朱天心主动选择告别《击壤歌》的飞扬姿态,其背后的内驱动力正来自对个人记忆不容商量的坚决捍卫,这一自觉意识的萌生几乎支配了她此后的所有书写和行为。
佛教的“六度万行”,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朱天心在与友人的对谈中曾说,除了“忍辱”一项她绝无可能接受外,其他却是这些年来始终不渝点滴践形着的,或许也正因为这个,与她那位菩萨低眉的大姐对照起来,如今年过半百的天心面对现实权力话语中无处不在的扭曲、剥夺、篡改与污名时,始终还是当年一般的怒目金刚,她一次又一次以肯定的答案回应当初的质疑,——这份记忆不能不算数。不过,这份记忆对抗政治的更迭,却又是超越政治的,如本雅明历史的天使,她坚决地背过身去,面对永恒流逝的时光,一点一滴地打捞那些斗转星移间被遗忘、磨损、丢弃的身影和命运,没有大叙事中“重要的”与“不重要的”之分,她只管事无巨细、毫发无损地还原再现。
这场盛大的招魂仪式当中,日常生活中的一切物什、声音、气味乃至感觉都成为女巫作法的触媒,那些我们曾经视而不见、以为早已忘记的人与物,倏然眼前,缱绻不去。在《预知死亡纪事》里,三十出头的朱天心笃定发誓般说道,“在这个人人忙于立碑的时刻,在这个人人忙于立碑的城市,若也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为我熟识的老灵魂们立一尊时间老人的巨像”。这与年龄不相符的持重坚决,分明让人想起《变形记》里奥维德的最后一句,“吾诗已成。无论大神的震怒,还是山崩地裂,都不能把它化为无形!”多年过去了,朱天心依然在努力写着这样的诗。
今天想起《古都》,是偶然看到沈从文写的《水云——我怎么创造故事,故事怎么创造我》一文,这篇文字收于《沈从文别集•友情集》(岳麓书社,1992年)一书,写于1942年,作者当时整40岁。与朱天心写作《古都》的年龄相仿佛。这篇文字里有一些片段,似乎也颇能解释朱天心后来对写作道路的自我选择,特别摘录如下:
当前在云影中恰恰如过去在海岸边,我获得了我的单独。那个失去了十年的理性,回到我身边来了。
“你这个对政治无信仰对生命极关心的乡下人,来到城市中‘用人教育我’,所得经验已经差不多了。你比十年前稳定得多也进步得多了。正好准备你的事业,即用一支笔来好好的保留最后一个浪漫派在二十世纪生命取予的形式,也结束了这个时代这种情感发炎的症候。你知道你的长处,即如何好好善用长处。成功或胜利在等待你,嘲笑和失败也在等待你;但这两件事对于你都无多大关系。你只要想到你要处理的也是一种历史,属于受时代带走行将消灭的一种人我关系的历史,你就不至于迟疑了。”
“成功与幸福,不是智士的目的,就是俗人的期望,这与我全不相干。真正等待我的只有死亡。在死亡来临以前,我也许还可以做点小事,即保留这些‘偶然’浸入一个乡下人生命中所具有的情感冲突与和谐程序。我还得在‘神’之解体的时代,重新给神作一种赞颂。在充满古典庄严与雅致的诗歌失去光辉和意义时,来谨谨慎慎写最后一首抒情诗。我的妄想在生活中就见得与社会隔阂,在写作上自然更容易与社会需要脱节。不过我还年青,世故虽能给我安全和幸福,一时还似乎不必来到我身边。我已承认你十年前的意见,即将一切交给‘偶然’和‘情感’为得计。我好像还要受另外一种‘偶然’所控制,接近她时,我能从她的微小和皱眉中发现神;离开她时,又能从一切自然形式色泽中发现她。这也许正如你所说,因为我是个对一切无信仰的人,却只信仰‘生命’。者应当是我一生的弱点,但想想赋予这个弱点下的坦白与诚实,以及对于人性细致感觉理解的深致,我知道,你是第一个就首先对于我这个弱点加以宽容了。我还需要回到海边去,回到‘过去’那个海边。至于别人呢,我知道她需要得到应当是一个‘抽象’的海边。两个海边景物的明丽处相差不多,不同处其一或是一棵孤独的新的归宿出,其一却是热情与梦结合而为一使‘偶然’由‘神’变‘人’的家。……”
“唉,我的浮士德,你说得很美,或许也说得狠对。你还年青,至少当你被这种黯黄黄灯光所诱惑时,就显得相当年青。我还相信这个广大的世界,尚有许多形体、颜色、声音、气味,都可以刺激你过分灵敏的官觉,使你变的真正十分年青。不过这是不中用的。因为时代过去了。在过去时代能激你发狂引你入梦的生物,都在时间漂流中消失了匀称与丰腴,典雅与清芬。能教育你的正是从过去时代培植成功的典型。时间在成毁一切,都行将消灭了。代替而来的将是无计划无选择随同海上时髦和政治需要繁殖的一种简单范本。在这个新的时代进展中,你是个不必要的人物了。在这个时代中,你的心即或还强健而坚韧,也只合为‘过去’而跳跃,不宜于永在当前景象上了。你需要休息休息了,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徘徊实在太累。你还有许多事情可作,纵不乐成也得守常。有些责任,即与他人或人类幸福相关的责任。你读过那本题名《情感发炎及其治疗》的奇书,还值得写成这样一本书,且不说别的,即你这种文字的格式,这种处理感觉和思想的方法,也行将成为过去,和当前体例不合了。”
“是不是说我老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