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多年前,我恰在童年。
那年隆冬一日,户外下着鹅毛大雪。童心驱动我背着家人,拿着一把火铲,前往与我家近在咫尺的火车站前面广场玩堆雪人。由于全神贯注于我的“作品”,全然不顾雪片落至我身,隆冬的雪有点粘,附着我身,恰似“雪衣”,于是,我成了一个“活雪人”。
“孩子,堆雪人呢”?忽闻身后有人如是说。我急忙回头,但见,一个大人站在那里。他,30多岁年纪,梳背头,戴一副近视眼镜,穿着四个兜的干服,左上衣袋插一自来水钢笔,脖子缠一围巾,手拎一皮箱。一派斯斯文文的样子。他未等我接其话茬,又说﹕“孩子,看你那一身雪。来,叔叔给你掸掸”。于是,他把皮箱放在地上,摘下围巾,以其为工具掸我身上雪。
掸雪完毕,他又说∶“孩子,看你小手冻得都发紫了,叔叔给你焐焐”。于是,他一双大手攥着我一双小手,给我焐手。将其暖流通过如此大手攥小手输入我小小的躯体,我顿觉暧意融融。他一边给我焐手,一边跟我唠嗑:“孩子,在哪疙瘩住呀”?
“ 就在火车站跟前儿”。
“能找着家吗”?
“嗯哪”。此时此刻,他举腕看表,说:“孩子,火车快开了,再见”。但他未忘叮嘱我一句:“孩子,赶紧回家吧,别让爸妈惦记,呵”。说完,他拍拍我的小脑瓜,拎起皮箱,辞我而去。
他一边前行,一边回望,向我招手致意。而我亦摇摆小手,竭力调高我童音之音量:“再见,叔叔”。
我依稀透过雪幕,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走进火车站,消失在人海之中。
此时此刻,小小的我双眸已经湿润,乃至泪珠湧动。
是呀,那位陌路叔叔的一片情激荡我童心。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他留给那个雪天,留给小小的我一片情。
尽管我与陌路叔叔相处时长如白驹过隙,但含金量极高并惠及终生,我始终如一地以陌路叔叔为心中偶像,亳不吝啬地与人为善,并小有佳绩。